張綺曼先生獲“終身成就獎”
作為(wei) 中國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的創建人和學術帶頭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博導，bv伟德官网登录環境藝術設計委員會(hui) 主任張綺曼先生，近日獲得由中國建築裝飾協會(hui) 設計年度人物組委會(hui) 頒發的“終身成就獎”。
中國建築裝飾協會(hui) 執行會(hui) 長兼秘書(shu) 長劉曉一為(wei) 張綺曼先生頒獎
頒獎現場
《室內(nei) 設計師》雜誌特將之前對張綺曼先生的專(zhuan) 訪再次重放，再現張先生的成長曆程以及為(wei) 中國室內(nei) 設計行業(ye) 做出的貢獻。（ID=《室內(nei) 設計師》，張=張綺曼）
張綺曼：承上啟下的那一代
▼早年歲月
ID：您的家庭背景是怎樣的？對您之後的職業(ye) 生涯有什麽(me) 影響嗎？
張：我從(cong) 小是在上海長大，成長於(yu) 知識分子家庭。我的父親(qin) 是老交通大學的畢業(ye) 生；我母親(qin) 是女子師範畢業(ye) 的，教授古代文學。她喜歡美術，也有天分，平時常畫些花花草草，有時還能貼繡出來作裝飾之用。母親(qin) 還喜歡京劇，注意京劇服裝的色彩搭配。她給我和妹妹買(mai) 翠綠色的上衣，這種大膽選色的念頭是來源於(yu) 她見到京劇中青衣、花旦的翠綠頭飾對比加強了麵頰的紅潤，這樣的補色關(guan) 係能起到更加襯托的作用。我的表姨與(yu) 表姨夫也對我影響很大，表姨夫是浙江美院繪畫係畢業(ye) 的，他在家裏畫了大張的仕女圖立於(yu) 牆前，我每次走過都要看上許久，對那張畫的印象特別深。
我的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在上海念的，大學才考到北京。我年輕的時候其實就兩(liang) 個(ge) 特點，一是喜歡美術，二是體(ti) 育好、身體(ti) 好。身體(ti) 好這點是我一輩子都受用的。小學是在緊鄰交通大學的華山路小學讀的，我當時功課特別好，做模型也非常出色。小學期間經曆了解放，初中是在徐家匯的市第四女中、高中是在南洋模範中學念的。因為(wei) 我的美術好，學校裏所有的黑板報都是交給我畫的。高中上課的時候，我老愛畫電影明星美人頭像，畫完以後就在班裏傳(chuan) 來傳(chuan) 去，被同學留作紀念了。高三的時候被上海市學生劃船隊和徐匯區女子手球隊抽去集訓半年。每天教練帶隊要做從(cong) 淮海體(ti) 育場跑到龍華再跑回來共1萬(wan) 米的預備活動，回到淮海體(ti) 育場才能吃早飯。
ID：室內(nei) 設計在當時應該並不是個(ge) 主流熱門專(zhuan) 業(ye) ，您怎麽(me) 會(hui) 選擇這個(ge) 專(zhuan) 業(ye) ？
張：我父母都是民主人士，在上海我有很多機會(hui) 進入高級場所。我看得比較多，對室內(nei) 設計也就產(chan) 生了濃厚的興(xing) 趣。考大學的時候填誌願，統考的誌願我報的是同濟大學。藝術院校招生是在統考前，我看到中央工藝美院在招生，當時叫“建築裝飾係”，但在介紹裏是室內(nei) 裝飾，我對這個(ge) 專(zhuan) 業(ye) 有興(xing) 趣，就報名了，這在當時確實比較另類。實際上，我還報了上海戲劇學院的舞台美術係。
在考專(zhuan) 業(ye) 課前，我沒有畫過素描色彩，隻是會(hui) 用鉛筆畫點勾線的速寫(xie) ，那時候也沒有考前培訓班，沒有人來教我們(men) 。上海戲劇學院的舞美係考的是素描、色彩，不考圖案；中央工藝美院考的是素描、色彩和圖案。考中央工藝美院時，圖案我考得挺好，試題是一本書(shu) 的封麵設計。我畫了一隻開屏的孔雀，底下是書(shu) 的標題。這隻裝飾性很強的孔雀很符合工藝美院的路子。考完試後，我就不想去上海戲劇學院了。但我一直沒等到中央工藝美院的錄取通知，後來我就寫(xie) 了封信給招生辦。我問為(wei) 什麽(me) 我的通知沒有收到，我很盼望能到北京上你們(men) 的學院。教務處很快就回了信，當時的教務處長是楊子美先生，他說：“你成績合格了，但上海戲劇學院已經錄取你了，你應該到那兒(er) 去，如果你喜歡工藝美院的話，就應該和那邊商量好，不要一個(ge) 人占兩(liang) 個(ge) 名額。”這封信至今還保存在我的保險櫃裏。後來我很快回信表態：我要到工藝美院來。這樣，我就連正式的錄取通知都沒有，拿著教務處長那封親(qin) 筆簽名蓋章的信去報到了。
▼朦朧的使命感
ID：北上後，中央工藝美院是怎樣的狀況？
張：我是1959年考進來的，1964年畢業(ye) ，那會(hui) 兒(er) 是五年的學製。奚小彭先生帶我們(men) 班，我們(men) 是第三屆，正式招生15人，後來又收了幾個(ge) 代培的，一共22人。在這個(ge) 班級裏，有些是像我一樣高中畢業(ye) 的；有幾個(ge) 是美術附中畢業(ye) 的，他們(men) 學過素描、色彩，畫得很好——像我這種隻畫過一張素描的新生顯然處於(yu) 劣勢。但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趕上了他們(men) ，到了畢業(ye) 時，就名列前茅了。
那時候的學術氛圍特別好，精神狀態也與(yu) 現在完全不一樣，心無旁騖，生活簡單，想著就是學習(xi) ，學好本領今後為(wei) 國效勞。當時所有的大學都是公費，家長給生活費。在那個(ge) 年代，生活特別簡樸，穿戴也很樸素。每個(ge) 月大概十五到二十元就夠了。學校裏頭有農(nong) 村來的，也有工人子弟。農(nong) 村來的學生，夏天穿個(ge) 白布衫，冬天是個(ge) 黑棉襖，冬天的棉襖要到五一才脫掉，換上白布衫，沒有毛衣，棉襖裏頭油光光的。農(nong) 村的學生都是這樣的，可是沒有人笑他們(men) ，大家都很努力念書(shu) 。
整個(ge) 大學時期都是難忘的，老師都對我們(men) 特別好，尤其是對我們(men) 這些用功的學生。我們(men) 班一共有六個(ge) 女生，就我一個(ge) 是外地的。她們(men) 的家庭條件都很好，一到周六的下午就回家了。宿舍就我一個(ge) 人待著，休息時間又成為(wei) 我的學習(xi) 時間，我就畫速寫(xie) 臨(lin) 摹資料，跟著學校裏用功的學生一起出去寫(xie) 生。經過我的努力，整個(ge) 大學階段的成績進步得挺快，到現在我都覺得，一分投入一分回報。那會(hui) 兒(er) ，中國的美術大師都會(hui) 到我們(men) 院裏來，包括以前伟德线上平台的那些著名的畫家們(men) 都來過，許多第一代大師們(men) 都教過我，所以我覺得我們(men) 是承上啟下的一代。而現在，我的學生們(men) 都挑大梁了，大多成了學術帶頭人了。
ID：在那個(ge) 年代，中央工藝美院教室內(nei) 的老師有哪些？
張：那會(hui) 兒(er) 中央工藝美院的老師都是那批解放前留下來的大師和專(zhuan) 家，包括龐熏琹、張光宇、張仃、雷圭元、梅建英、陳尚仁、柴扉等，每個(ge) 係的係主任都是有名的大師。因為(wei) 那時候的學生特別少，所以那些第一代的大師也會(hui) 過來講課，講大課或做些專(zhuan) 題講座。他們(men) 講課的時候，走廊裏都是擠滿的，不僅(jin) 是學生，很多年輕的教師也會(hui) 去。我們(men) 係的係主任叫徐振鵬，是第一代係主任，是位年長的學者、藝術家。他講課言簡意賅，又有非常高的藝術修養(yang) ，並以言傳(chuan) 身教感染我們(men) 。他當時專(zhuan) 門開了圖案課，開了明代家具設計課，還讓我們(men) 去他家裏觀賞了不少他收藏的明代家具珍品。到現在為(wei) 止，中國明代家具的研究成果還沒有超越徐先生的研究，但徐先生的身體(ti) 不是很好，後來因病過世了。係裏還請了王世襄先生講授明式家具課，我們(men) 也有機會(hui) 去他宅上欣賞了他的許多珍品收藏。
陳尚仁先生是染織係的係主任，我們(men) 也有機會(hui) 向他學習(xi) 。當時中國訂購了一批美國737大型客機，要把機艙內(nei) 裝改成有中國特點的裝飾，主要是頭等艙，在將機艙和駕駛室分開的隔斷上作壁畫或裝飾。陳尚仁先生出的壁畫裝飾方案，是以圖案為(wei) 基礎，用金銀兩(liang) 色來區分交叉的幾何圖形，效果非常好。我們(men) 在學生時代就經常耳濡目染這些大師的作品，你的眼睛看多了這些好設計後，眼光自然就提高了，這叫眼高手才能高，眼低手是不可能高的。別看圖案是個(ge) 小東(dong) 西，但提煉濃縮的內(nei) 涵十分豐(feng) 富，這一直是中央工藝美院的基本功。
家具設計也是我們(men) 係的看家本領，中國的明代家具非常出色，所有的部件設計達到極致才能成功。中央工藝美院的室內(nei) 係一直設有家具專(zhuan) 業(ye) ，我們(men) 所有學生也都要學家具設計課，而且要去家具廠實習(xi) 、測繪，還要做模型和實物。
我們(men) 當時還可以到其他係去上選修課，隻要有時間去聽去畫就可以了。如裝飾繪畫係的重彩課，我那時候喜歡畫畫，臨(lin) 摹唐代仕女人物，我就跟著他們(men) 上課。下午有點時間就去和他們(men) 一起做作業(ye) 。
ID：哪位位老師對您的影響最大？
張：我的恩師奚小彭先生。據說他年輕時有所謂的曆史問題，所以政治上一直受壓，“文化大革命”時還讓他坐過冷板凳，影響到他的情緒。但設計上他追求創新，經驗非常豐(feng) 富，是個(ge) 非常智慧的專(zhuan) 家學者，是中國室內(nei) 設計的創建人和開拓者。而且他的起點非常高，1959年開始就承接了北京十大建築裝飾和室內(nei) 設計任務，為(wei) 中國的國家形象設計做出重要貢獻。我進校後學習(xi) 比較努力，奚先生對我也特別器重，經常帶著我做設計。老師親(qin) 自帶我們(men) 學生去做工程實踐，這是很好的學習(xi) 機會(hui) 。
在做十大建築的時候，不管到哪，他還帶我們(men) 一邊參觀一邊講，手把手地教我們(men) 。後來，我跟著他去做人民大會(hui) 堂的西藏廳，開始一共選了四五個(ge) 學生，最後都一個(ge) 個(ge) 離開了，幹到底的隻剩我。我們(men) 做設計的時候沒有地方加班，就到他家裏去加班，為(wei) 了趕方案常通宵加班。奚先生因為(wei) 身體(ti) 原因，去不了西藏，就派我們(men) 去。我還在西藏駐京辦事處住了好久，一邊讀書(shu) ，一邊完成西藏廳的工作，都是奚先生具體(ti) 指導的。奚先生不僅(jin) 做空間設計，也做具體(ti) 圖案和細部設計，為(wei) 了創新，他參考東(dong) 歐的圖案，結合中國傳(chuan) 統圖案組合結構，並將成果用在了人民大會(hui) 堂大宴會(hui) 廳柱式和室內(nei) 立麵上。這些圖案非常好看，也有現代特點，在整個(ge) 構圖上，既是中國傳(chuan) 統柱式、圖案做法又有新意。
在這段日子，我受惠頗多，趕方案時經常整夜不睡，老師也覺得我比較管用。人生能有幾回搏，一定要在重要關(guan) 鍵時候拚搏上去，我有點這個(ge) 精神，身體(ti) 底子也好。那會(hui) 兒(er) 還沒咖啡，晚上就喝點濃茶提神。經常一抬頭，天就亮了。我一直和學生們(men) 說身體(ti) 要好，沒有好身體(ti) 就幹不成事，如果你身體(ti) 好的話，就應當在年富力強的時候集中精力出成果。出成果不是為(wei) 自己，是為(wei) 國家，為(wei) 建設。
ID：大學時代，除了學習(xi) 之外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張：我們(men) 那個(ge) 年代比較單純，主要精力都是用在學習(xi) 。記得那時候，我們(men) 班上幾個(ge) 女同學家裏的經濟條件都算不錯，互相之間的關(guan) 係也很好。我們(men) 就買(mai) 了同一款藍白色的印花布，每個(ge) 人都親(qin) 手做了條連衣裙，但每條樣式略微有些不同。我們(men) 一走出來，全院都轟動了。
北京飯店東(dong) 樓大堂設計
北京飯店室內(nei) 裝飾藝術及陳設
▼回到校園
ID：畢業(ye) 後是直接留校了嗎？
張：大學畢業(ye) 後去了設計院，當時，大家都認為(wei) 我要留校，但我們(men) 黨(dang) 支部書(shu) 記認為(wei) 我是女的，沒有出息，而且我的政治條件也不好。奚先生對我說，沒關(guan) 係的，你就到設計院工作，凡是在我們(men) 這個(ge) 專(zhuan) 業(ye) 成才的，都要到設計院去工作鍛煉過。設計院能鍛煉你建築的底子，從(cong) 方案到施工圖再到工地，有了這個(ge) 基礎後，你再回來。我當時想，走了就走了，很難有機會(hui) 回去的。不過，後來我真的還就回來了。
ID：當時設計院的工作是怎樣的？
張：我被分配到建設部設計院，到建築設計院跟著他們(men) 畫建築。奚先生說：你到了建築設計院以後，和建築、室內(nei) 相關(guan) 的知識一定要掌握。我到那裏以後，實際上什麽(me) 都畫，甚至施工圖都畫。後來，院裏剛好有援外工程要做室內(nei) 設計，我就開始有室內(nei) 項目可以做了。好景不長，林彪的“一號命令”把北京的設計院都撤銷了，我就下放到湖南。在湖南省建築設計院下放的時候很慘，那邊不需要室內(nei) 設計，沒活幹，後來建造湘江大橋時院裏讓我做橋麵設計。僅(jin) 僅(jin) 做了欄杆、路燈的設計，幫助畫了一些設計效果圖。
“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北京有重點工程要建設，就把我抽調回來。我很幸運，因為(wei) 這個(ge) 特殊的專(zhuan) 業(ye) ，能調回京。我去了北京市建築設計院的七室。七室也是專(zhuan) 門做援外的，後來在那裏參與(yu) 了些也門、敘利亞(ya) 的使館施工圖工作，還幫著做些非洲國家的大會(hui) 堂的室內(nei) 設計和裝飾之類的項目。設計院後來還給評上了建築師，不過1978年我考研回學校去了，後來也沒去取這個(ge) 證。
ID：在設計院的那段日子，有沒有印象特別深的項目？
張：1976年~1977年院裏派我去天安門廣場做毛主席紀念堂的裝飾設計，這裏以前是公安部的一個(ge) 樓，已經改成了現場設計樓，我在現場工作很努力，很拚搏。給我的任務是建築立麵裝飾設計、室內(nei) 設計和圖案設計。客觀地講任務完成較滿意，我為(wei) 毛主席紀念堂流了汗水，留下了設計成果。至今每當我經過天安門廣場時，總是眼前又浮現出當年現場設計時和建造時的畫麵。
毛主席紀念堂
ID：您考研時的大背景是怎樣的？
張：“文化大革命”後，中國缺少人才，國家決(jue) 定恢複招考研究生。我聽說中央工藝美院的室內(nei) 設計專(zhuan) 業(ye) 也招研究生，就拜訪奚先生說明意願。奚先生勸我不要考，他說：“研究生很難考的，考試競爭(zheng) 比較激烈，題目也比較難，萬(wan) 一考不上，麵子上也不好看。”後來我想了一想，還得去考，我就報名了。
ID：那時候的考題是什麽(me) ？考試的情景如何？
張：史論、外語等科目的考題每科考半天也就完了，而設計題要考7天。因為(wei) 那時候還沒有電腦，畫渲染都是手繪，畫大張效果圖起碼十幾天，畫熟練了也要一個(ge) 禮拜，平麵、立麵、透視都要上顏色。考試的這7天，封閉式地都住在教室裏，男女生分開住，管得特別嚴(yan) 。吃飯的時候，打了飯回來也不許說話。
設計題是做一個(ge) 接待廳，是一個(ge) 帶有文化交流功能的活動場所。不大不小的一個(ge) 中型廳，可以打開走到室外，還有點外部活動空間。我當時就在室內(nei) 端頭的牆上做了一個(ge) 泉口，引入泉水流下。沿牆L形水槽將水引到室外形成流水景觀，在保證接待功能要求的前提下，室內(nei) 設計較簡潔，渲染圖畫得也不錯。成績出來後，我的分數排第一。我們(men) 畢業(ye) 後，因學院缺師資，大部分都留下來在係裏當老師。後來，教育部有出國名額，我就報名了。由於(yu) 一直等不到好的英文老師開班，我隻能選了學日語，隻能去日本，之後很順利地被送往東(dong) 京藝術大學深造學習(xi) 。
珠海金太陽大廈內(nei) 景
慶雲(yun) 人民廣場
煙台養(yang) 馬島
德州三國廣場
▼開創環境藝術設計
ID：您在1980年代的時候留學日本，這段留學經曆是不是對您的專(zhuan) 業(ye) 生涯以及研究方向產(chan) 生了巨大的影響？
張：日本是個(ge) 設計水平很高的國家，能去留學幾年了解了世界設計發展的新的動向和理念，個(ge) 人收獲是很大的。我從(cong) 日本回來後主要有兩(liang) 點感觸比較深：一是環境意識徹底覺醒了，了解了世界設計發展的動向和設計理念；二是學了些環境設計的基礎理論和設計方法。同時，在留學期間，去世界各地考察，也買(mai) 回來很多資料。
我去的是東(dong) 京藝術大學，這是日本唯一一所國立藝術大學。我作為(wei) 政府特派研究員過去，待遇條件都不錯，中國教育部每月給我們(men) 7萬(wan) 多日元生活費。我們(men) 這批人出國前曾安排到大連集訓，日本文部省又從(cong) 裏頭挑了72名“高級訪問學者”，因為(wei) 我之前參與(yu) 過人民大會(hui) 堂以及毛主席紀念堂這樣高規格的項目設計，所以我也在名單上，聽說藝術院校裏就挑了我一個(ge) 。文部省又另外撥了筆經費，每月也有8萬(wan) 多日元，我就可以用這個(ge) 錢出國考察。
20世紀80年代日本已經把設計重點從(cong) 室內(nei) 轉移到了外部空間中，所以室內(nei) 設計是包含在環境設計中，叫“環境造型設計”。我被分到了稻次敏郎教授研究室。東(dong) 京藝術大學有一棟設計樓，樓內(nei) 有各種設計專(zhuan) 業(ye) 研究室，包括建築設計、環境造型設計、金屬雕刻、工業(ye) 設計、平麵設計等，稱為(wei) “設計棟”。我的導師主要研究傳(chuan) 統空間構成，重點放在傳(chuan) 統室內(nei) 空間構成和外部環境的空間構成上。起先，他們(men) 以為(wei) 我是政府派去的行政人員，不相信我有設計能力。但是我一點也不計較，還是到處參觀學習(xi) 。有次上選修課時，老師出題考我們(men) ，讓我們(men) 每人畫張自己的頭像。我就用圖案裝飾線型概括的方法畫，畫完以後，沒有人再對我有疑問了。
日本很多建築和室內(nei) 都是公共開放的，人人都可以去參觀。而且我也有充足的經費，跟著日本考察團去世界各地考察，比如參加了日本建築師考察團去美國看賴特的作品，一共深入地看了他設計的二十幾棟房子。“讀萬(wan) 卷書(shu) 行萬(wan) 裏路”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後來，我帶回去很多資料，有幾萬(wan) 張幻燈片，還帶回很多書(shu) 和文具送給係裏。回國後，還經常帶著這些資料去全國各地作講座。
我在日本時將研究課題定為(wei) “中日環境設計比較研究”，用日文發表了三篇論文，本想念完博士再回國。我是1985年年底問的院長，但常沙娜院長不同意，因為(wei) 念完博士要三年時間，她讓我1986年的上半年一定安排回來。後來，我就在1986年6月30日（最後一天）回到了學校，回來後很快就放暑假了，秋季開學後我就開始擔任室內(nei) 設計係係主任工作了。
ID：您是中國環境藝術專(zhuan) 業(ye) 的創建人及學術帶頭人，1986年時，是您當時向教育部申報了環境藝術專(zhuan) 業(ye) ，能向我們(men) 介紹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張：我留學回來以後，在係裏把這些觀點和大家溝通了後，就打了個(ge) 報告。報告是我個(ge) 人打的，但根據規定，報告不能一個(ge) 人打，後來就又加了幾個(ge) 老師的名字報到院裏，倡議室內(nei) 設計專(zhuan) 業(ye) 擴大專(zhuan) 業(ye) 內(nei) 容，改為(wei) “環境藝術設計”新專(zhuan) 業(ye) 。專(zhuan) 業(ye) 名稱如果叫“環境設計”也可以，但是由於(yu) 我們(men) 報的是藝術類，英文Design是藝術的設計、創意的設計，不是那種工程的設計；這個(ge) 名稱又符合中國的國情，在中國你隻有加一個(ge) 藝術，人家才知道它是個(ge) 什麽(me) 類型的設計，你不加人家也許就以為(wei) 是環境工程呢。申報了以後，院裏很支持，很快就同意了。院長簽了字，正好教育部正在修改學科，也就順利通過了。通過以後，我們(men) 隨即把室內(nei) 設計係改成環境藝術設計係，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第二年就批準招生了。之後，全國各相關(guan) 院校跟著改了。
ID：您是如何進行學科建設以及改革的？
張：當時中央工藝美院真正是全國範圍藝術設計學科帶頭人，所以現在沒有了中央工藝美院真是好可惜啊！這幾年各藝術院校競爭(zheng) 激烈，都搶著想當這個(ge) 學科的帶頭人。改名之後，我們(men) 就開始發展外部空間環境設計，但是我們(men) 的看家本領是室內(nei) 設計，室內(nei) 到現在仍然是我們(men) 的強項。教師大部分也是從(cong) 學室內(nei) 出來的，因此外部空間環境設計的課程開設至今也沒有補齊。清華美院副院長蘇丹認為(wei) ，1980年代建立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後，理論體(ti) 係建設一直沒有完成，還是一個(ge) 空白。其實我們(men) 那時還是努力過，開了外部設計的課程，但外部設計的教材很不充分，還沒有成體(ti) 係。現在，環境設計對中國的建設非常重要，隻是這個(ge) 理論體(ti) 係至今仍沒有建成。
ID：您在我們(men) 出版社（中國建築工業(ye) 出版社）出版的《室內(nei) 設計資料集》已經發行了二十餘(yu) 年，至今仍非常暢銷，累計印量達百萬(wan) 冊(ce) ，這在專(zhuan) 業(ye) 圖書(shu) 領域絕對是個(ge) 案。這本書(shu) 因為(wei) 全麵、係統而實用，被環藝專(zhuan) 業(ye) 的人奉為(wei) “寶典”，幾乎人手一冊(ce) 。目前您還有什麽(me) 出版計劃？
張：這本書(shu) 當時是我帶著我們(men) 係裏的老師學生一起做的，至今每年增印後還給稿費，每次都按照頁碼分給各位老師。從(cong) 剛出版至今，一共增印了五十幾次了。那時候，我們(men) 係裏出了很多書(shu) ，也做了很多工程。我感到是作為(wei) 教師、設計師應有的責任和義(yi) 務。我目前正在努力完成《中國室內(nei) 設計史》的出版，我可能也隻能做這麽(me) 多了。
ID：二十幾年的發展，您認為(wei) 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的現狀如何？
張：目前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仍然算一個(ge) 比較新的專(zhuan) 業(ye) ，因為(wei) 學科名稱時常變動，“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名稱已改為(wei) “環境設計”專(zhuan) 業(ye) 。不少人問：去掉藝術我們(men) 還能幹什麽(me) ？也去幹環境治理工程嗎？設在美術院校中的環藝專(zhuan) 業(ye) 師生專(zhuan) 業(ye) 前途如何?這種人為(wei) 的混亂(luan) 還要延續多久？我個(ge) 人堅信中國大規模城鄉(xiang) 建設需要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環境藝術設計含括兩(liang) 個(ge) 專(zhuan) 業(ye) 方向：建築內(nei) 部空間的室內(nei) 設計和外部空間的景觀設計。在中國室內(nei) 設計專(zhuan) 業(ye) 和行業(ye) 發展較快，景觀設計近年來發展也在加速。另外，環境意識已經在中國民眾(zhong) 中得到初步普及，從(cong) 國家到地方的管理層麵，再到老百姓，人們(men) 開始重視環境。促成這樣局麵除了宣傳(chuan) 力度和人民素質的提高，還有一個(ge)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環境汙染，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已經受到威脅，人們(men) 這才回到最基本的生存立場，開始關(guan) 注環境，這是必然的！所以我說，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很重要，直接關(guan) 係到人民生存環境質量問題。伴隨中國大規模城市化進程環境藝術專(zhuan) 業(ye) 和行業(ye) 的壯大和發展特別明顯，設計師們(men) 給中國城鄉(xiang) 建設作出了貢獻。
ID：您怎麽(me) 看待中國環藝專(zhuan) 業(ye) 未來的發展趨勢？
張：現在中國的空間環境設計師隊伍十分龐大，大約有130多萬(wan) 人！這個(ge) 數字還不包括在校的學生，這樣龐大的專(zhuan) 業(ye) 隊伍在世界範圍都是罕見的。值得一提的是，室內(nei) 設計在國家產(chan) 業(ye) 裏叫室內(nei) 裝飾，工程量已達3萬(wan) 億(yi) 元左右（不包括陳設藝術軟飾等）！而且裝飾行業(ye) 還帶動了建材行業(ye) 的發展，其產(chan) 值十分龐大。所以這個(ge) 行業(ye) 已經非常大，它的發展需要不斷地提高專(zhuan) 業(ye) 水平。現在各國的發展都把重心放在保護地球可持續發展上，人類生態環境遭到嚴(yan) 重破壞，設計師不能再給地球增加負擔。所以走與(yu) 大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設計之路、低碳減排、節約資源是我們(men) 這個(ge) 專(zhuan) 業(ye) 的發展方向。世界範圍前瞻設計師都在關(guan) 注這點，誰先攻破，誰就占據了至高點。我一直在反思，我們(men) 的設計怎樣才能真正做到可持續發展？
珠海寶勝園
新加坡中國銀行
中國國家博物館楠木廳
▼為(wei) 農(nong) 民設計
ID：您曾在采訪時談到：“環境藝術設計的專(zhuan) 業(ye) 建立是我提出來的，但它並非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而是世界文明的繼承，也是中國‘與(yu) 大自然和諧共處’傳(chuan) 統的發揚光大。”您在中國是如何尋找環境藝術設計的可持續之路的呢？
張：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做最原生態的設計，譬如為(wei) 西部農(nong) 民做的生土窯洞保護與(yu) 改造設計。
我是從(cong) 1989年就開始關(guan) 注窯洞了，當時我在日本的導師來中國講學，我就帶著他去參觀窯洞，記得當時是從(cong) 西安去鹹陽的路上，我們(men) 經過一個(ge) 沿崖式窯洞，新媳婦剛剛生了個(ge) 胖娃娃，窯洞周圍拿高粱稈圍了一圈籬笆，窯洞門上端有個(ge) 空洞，燕子飛出飛進在裏頭築窩。我老師當時都看傻了眼，“居然還有這種原生態的住宅”。
現在，城市裏的富豪住宅價(jia) 值千萬(wan) ，但農(nong) 民連幾萬(wan) 元的住宅都買(mai) 不起，他們(men) 許多人還生活在原始的狀態裏，連自家獨用的廁所都沒有。在西部，還有幾千萬(wan) 這樣住窯洞的農(nong) 民。中國是個(ge) 底子很薄的發展中國家。城市裏不應該去搞許多浪費資源的裝飾，反而應該關(guan) 心這些農(nong) 民。作為(wei) 設計師，要有良心、要有社會(hui) 責任感。農(nong) 民是不會(hui) 拿錢出來請我們(men) 做設計的，那我們(men) 就上門為(wei) 他們(men) 無償(chang) 設計，改善他們(men) 的生活環境，幫助提高他們(men) 的生活水平。我們(men) 的重點不僅(jin) 做好洞內(nei) 的設計，也要外部環境有很好的改善。生土設計很有發展前景，有國外的建築師已經在他們(men) 的大型城市建築中部分利用生土手段建成冬暖夏涼、節約資源、可以回收的新建築。
陝西生土窯洞（一期）
ID：能詳細談談您做的這個(ge) 生土窯洞項目嗎？
張：我們(men) 每兩(liang) 年搞一次“為(wei) 中國而設計”的主題大展，這是我2004年的時候提出的。2003年的時候，我們(men) 在bv伟德官网登录下麵增設了環境藝術設計藝委會(hui) ，在成立藝委會(hui) 時，我就提出了“綠色、多元、創新”這個(ge) 題目。我們(men) 這個(ge) 協會(hui) 與(yu) 其他協會(hui) 不同，就是要打造第一學術平台，想在專(zhuan) 業(ye) 上有所建樹有所推進，既然專(zhuan) 業(ye) 發展很快，就要用專(zhuan) 業(ye) 學識為(wei) 國家做點貢獻。人活著，既然學了這個(ge) 專(zhuan) 業(ye) ，喜歡這個(ge) 專(zhuan) 業(ye) ，還是要做點有意義(yi) 的事情。
可能有些人覺得我這個(ge) 題目很教條。但事實上，自改革開放以後，中國的很多設計都中不中、洋不洋的，什麽(me) 惡心的東(dong) 西都上牆。我提出“為(wei) 中國而設計”的口號，就是要呼籲設計師們(men) 應該為(wei) 中國的建設做設計，大家都很同意這個(ge) 觀點。也就定下了雙年展的基調。2008年我們(men) 去了西部好幾次，國家正好在號召開發西部，我想幹脆就在2010年大展時搞點窯洞的設計，為(wei) 農(nong) 民做點什麽(me) 。第四次的活動也放在了西安。
我一直反對效果圖大展，我們(men) 的展覽要做就做具有現實意義(yi) 的實際作品。我將中央美院、西安美院、北京服裝學院以及太原理工大學藝術學院四所大學環藝專(zhuan) 業(ye) 的師生組成聯合設計組，選定了陝西省三原縣柏社村的地坑窯院作為(wei) 改造對象，三原縣離西安隻有一個(ge) 小時車程。項目開展後，當地政府出資100萬(wan) ，完成了7座地坑窯洞的改造實施，每院花費約10萬(wan) 人民幣。至今為(wei) 止，這個(ge) 項目獲得了7個(ge) 大獎，包括香港設計營商周“亞(ya) 洲最具影響力可持續發展特別獎”、台灣金點設計獎、第十二屆全國美展唯一的設計金獎。
政府支持窯洞改造是為(wei) 了商業(ye) 化，這樣政府既有保護遺產(chan) 的業(ye) 績，又能有商業(ye) 化效益。同時，改造窯洞還給農(nong) 民帶來好處。因此在設計與(yu) 改造時，我們(men) 也有將窯洞改造成特色旅館的打算。比如已改造完成的一號地坑窯院，就考慮到窯洞的西麵和北麵朝向最好，能接受到日照，因此將其布置為(wei) 客房。西麵靠東(dong) 是其中最大的一個(ge) 空間，設置為(wei) 接待室，內(nei) 部的小洞改為(wei) 酒窖，白天接待客人，晚上則變身為(wei) 一個(ge) 供旅客休閑、娛樂(le) 、聚會(hui) 的小酒吧。窯院入口邊設廚房，方便運輸食物和其他物資。廁所利用窯洞可淘挖的特性，在0.8m處架空，上設衛生間和浴室供客人使用，下挖1.5m作為(wei) 糞便收集處理室，並通過和入口之間挖出的走道直接將收集物運出，不經過庭院，避免了通常糞便處理時逸出的臭氣影響環境。
陝西三原縣柏村二號窯院設計圖（一期）
現正在做的二期內(nei) 容是山西平遙的橫坡村，這個(ge) 村子主要是覆土式箍窯的形式。有位農(nong) 民靠搞煤礦發家了，他願意來投資改造窯洞，回報這個(ge) 村。我們(men) 為(wei) 這個(ge) 村設計了橫坡村民俗陳列館、橫坡村讀書(shu) 中心和旅遊賓舍等不同功能設施。我覺得窯洞改造如果僅(jin) 僅(jin) 是修複保護，是不夠的，必須立足當代，解決(jue) 現代生活功能要求的窯洞才會(hui) 有現實意義(yi) 。
陝西平遙縣橫坡村讀書(shu) 中心鳥瞰設計圖（二期）
陝西平遙縣橫坡村讀書(shu) 中心小院（二期）
▼隋唐洛陽城國家遺址公園
ID：您的履曆非常壯觀，北京人大會(hui) 堂西藏廳、東(dong) 大廳、國賓廳、毛主席紀念堂、民族文化宮、北京市政府市長樓、外事接待大廳、北京會(hui) 議中心、北京飯店、中國國家博物館……您目前除了為(wei) 農(nong) 民做的窯洞設計外，還在繼續從(cong) 事城市標誌性項目的創作嗎？
張：我現在主要做兩(liang) 頭，一個(ge) 是最原生態的設計，像前麵談到的為(wei) 西部農(nong) 民做的窯洞改造，另一個(ge) 就是最頂級的項目，我現在正在做的是隋唐洛陽城國家遺址公園中的天堂與(yu) 明堂兩(liang) 個(ge) 項目，這個(ge) 項目的標準要求非常高，已經做了三年了，今年4月2日對外試行開放。洛陽是十三朝古都，因為(wei) 過去每一次改朝換代都要屠城，所以很多曆史遺址都消失廢棄了。政府希望恢複皇城，吸引遊客在那裏住幾天。這個(ge) 項目的土建設計是清華設計研究院郭黛姮設計的，我做天堂和明堂兩(liang) 個(ge) 隋唐地標建築的室內(nei) 設計。
中國傳(chuan) 統裏真的有好東(dong) 西，需要特別關(guan) 注，不能放棄，不能把傳(chuan) 統丟(diu) 掉。與(yu) 世界接軌不能丟(diu) 掉中國傳(chuan) 統文化，如果不要傳(chuan) 統，我們(men) 就沒有了在世界上的立足之地，我們(men) 將一無所有。一個(ge) 民族沒有了文化就會(hui) 自行消亡，所以要保留傳(chuan) 統並傳(chuan) 承發展文化。這兩(liang) 個(ge) 項目的設計都是基於(yu) 尊重唐朝曆史，參考唐代的製式和裝飾風格而設計的，在考古研究的基礎上同時進行了創作，展現了盛唐華美風範、生活習(xi) 俗以及空間造型等藝術特色，再現了當時皇家禮佛和執政的場景，是唐•武周時期佛教文化、宮廷典章製度規範的集中體(ti) 現，為(wei) 洛陽旅遊走向國際化做出榜樣。
天堂蓮花牡丹水晶燈（張綺曼手繪稿）
天堂大天花
ID：能具體(ti) 介紹一下“天堂”與(yu) “明堂”的設計嗎？
張：“天堂”，又稱天之聖堂，始建於(yu) 唐689年，是一代女皇武則天感應四時、與(yu) 天溝通的禦用禮佛聖地。新“天堂”建於(yu) 原天堂遺址之上，內(nei) 部鋼結構，外觀飾以紫銅，像一座高塔，采用仿唐式建築風格。整個(ge) “天堂”建築外觀五層、內(nei) 有九層，明暗相間，象征著女皇九五至尊的無上地位。壇城的運用是新“天堂”內(nei) 部展陳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原地區不多見的藏式唐卡風格壁畫。在藏傳(chuan) 佛教中，壇城被視為(wei) 最神聖、最奧秘、最具有特色的造型藝術。
天堂
一層遺址層以保護為(wei) 主，二層入口大廳：“天堂印象”是洛陽最高端、氣派的唐風多功能大廳，可以滿足各類宗教活動、宗教儀(yi) 式、國內(nei) 外重要人物接待交流的需求。多功能大廳四周由兩(liang) 圈唐式大柱圍合出美輪美奐的中心空間，正麵有唐代壺門裝飾的大須彌座上端嵌入大型壁畫“萬(wan) 國來朝”重彩貼金箔壁畫，重現盛唐武則天時期萬(wan) 國來朝的盛大場麵。頂棚設計懸掛5米直徑的大型晶體(ti) 吸頂吊燈，嵌飾金色晶體(ti) 飛鳳，淩飛於(yu) 大堂上空，晶瑩閃爍；頂麵周圍環形天頂上有淺彩唐代佛教壁畫中的飛天天女，壁畫均由中央美院壁畫係師生創作繪製。
三層到八層的室內(nei) 設計因功能不同各具特色；九層：“天之聖堂”是步步高升至建築頂層與(yu) 神對話的心靈空間。室內(nei) 設計著力打造一種超現實的感官體(ti) 驗，追求超我的精神境界。室內(nei) 安放了金色坐式彌勒佛像在唐式壺門台座上，背後弧形隔斷上佛教題材壁畫為(wei) 大佛背景，天花以蒼穹的環形波紋層層向外放射，祥雲(yun) 環繞天空，天光漫射。地麵彩拚大理石的祥雲(yun) 圖案加強了空靈意象，外環背景牆為(wei) 供養(yang) 牆，唐式放射狀藻井彩畫天花與(yu) 壁畫及牆麵裝修十分典雅精美，造就了天堂的神聖氛圍。
天堂大殿銅貼金箔裝飾“盛唐之光”（張綺曼畫稿）
“明堂”取之“國之大事，明曜於(yu) 堂”，武則天的明堂是她治理國家大事的皇宮大殿，以施政、慶典、朝會(hui) 、祭祀等功能為(wei) 主，因而明堂的室內(nei) 總體(ti) 設計定位應區別於(yu) 天堂的禮佛文化主題，室內(nei) 設計應展現唐代皇權象征、國力鼎盛、文化藝術發達的空間意向。在設計思路及流線上，將最先進入明堂的二層萬(wan) 象神宮作為(wei) 觀眾(zhong) 參觀的第一視覺高潮，使觀眾(zhong) 感受到極具震撼的空間藝術效果。再由二層進入一層中心遺址層及各個(ge) 文物展示陳列空間，使觀眾(zhong) 獲得對明堂曆史文化的深度觀賞和解讀。
室內(nei) 設計是在對唐代建築、室內(nei) 、家具、工藝美術、民俗民風充分考查文獻資料的基礎上選擇利用、綜合組織、深入設計，以及體(ti) 現唐代藝術特征、傳(chuan) 承唐代文化基因的創新設計，創造出再現盛唐精神風貌的令人讚歎的空間藝術效果。2015年4月10日洛陽牡丹節試行對外開放時，廣大群眾(zhong) 給予了高度評價(jia) 。
建國65年以來沒有建造過新的宮殿，北京人民大會(hui) 堂是大型會(hui) 議建築，然而新建的洛陽天堂和明堂所達到的室內(nei) 設計和建造標準是真正意義(yi) 上的宮殿標準，華美富麗(li) 的唐風大殿是盛唐建造藝術的審美再現，彰顯著中國唐代文化藝術的繁榮昌盛和所達到的高度。
明堂大殿
▼張綺曼
張綺曼
中央美術學院建築學院教授、博導。1980年—2000年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現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先後任職副教授、教授、博導、室內(nei) 設計係主任、後來的環境藝術設計係主任。2003年至今任bv伟德官网登录環境藝術設計委員會(hui) 主任。中國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的創建人及學術帶頭人。
在1986年擔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室內(nei) 設計係主任期間，經她申報、國家教育部批準擴大專(zhuan) 業(ye) 為(wei) 環境藝術設計專(zhuan) 業(ye) 。主編大型專(zhuan) 業(ye) 工具書(shu) 《室內(nei) 設計資料集》、《室內(nei) 設計經典》、《室內(nei) 設計資料集2》，著有《環境藝術設計與(yu) 理論》、《室內(nei) 設計的風格樣式和流派》等書(shu) ，僅(jin) 《室內(nei) 設計資料集》已出版發行一百萬(wan) 多冊(ce) 。並有台灣繁體(ti) 漢字再版海外發行。
參加及主持大型室內(nei) 設計項目四十餘(yu) 項，如：北京人民大會(hui) 堂西藏廳、東(dong) 大廳、國宴廳，毛主席紀念堂，民族文化宮，北京市政府市長樓、外事接待大廳，北京會(hui) 議中心，北京飯店，新家坡中國銀行，中國國家博物館，隋唐洛陽城國家遺址公園天堂與(yu) 明堂等。公共藝術品創作二十餘(yu) 項、自工作以來完成設計項目共一百餘(yu) 項。
轉自：室內(nei) 設計師
撰文：徐明怡
資料提供：張綺曼
藝委會(hui) 工作處